作为一个航空迷,“达美航空”可以说是我比较喜欢的航空公司之一。坐落于佐治亚州亚特兰大的“达美飞行博物馆”每个月的第二个周五会举行一个“达美航空存货甩卖会”,爱好者们可以在那买到退役餐车、餐具、飞机座椅、发动机叶片等市场存量很少的收藏品,也可以买到T恤、帽子、卡片、挂绳等达美航空周边产品。每个月的商品和库存都不一样,所以去甩卖会像是去淘宝,不知道会在那里找到什么。正好趁着有时间,便约着我的飞行教员Kenneth一同去开开眼界、看看热闹。从罗利到亚特兰大,开车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周末几天往返感觉太远,提前两天买机票又太贵,就算蹭Kenneth的航空公司员工福利也要花100多美金,并且不能保证成行。于是我决定不走寻常路,驱车前往离罗利西部一小时车程的格林斯伯勒,再搭乘美铁的“新月号”列车前往亚特兰大。
美国是世界上人均拥有汽车数量最多的国家,号称“车轮上的国家”,同时也是飞机的诞生地,汽车和飞机是这个国家出门的主要方式,铁道交通相比国内的高铁和欧洲的城际铁路要逊色得多。在美国,只有少数短途城际火车线路能和开车或者坐飞机出门一样便捷,大多数的长途火车既慢又贵,还动不动晚点。有数据表明,美国的客运火车大约只有75%的正点率,而长途火车的正点率更只有区区50%。就算乘坐美国最受欢迎的被称为“东北走廊”的连接华盛顿-纽约-波士顿的“东北区域号”列车和“阿西乐特快”,出行时间也和开车差不多,唯一的竞争优势就是受天气影响小,并且不用自己开车。也是因为这样,火车上座率不高,车票价格又因此下不去,于是造成恶性循环。
美国“高铁”阿西乐特快
东北区域号
因为自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至今只有五百多年,并且新大陆地广人稀,美国绝大多数城市人口密度相比历史悠久的亚欧城市要低得多。随着第一次工业革命中蒸汽机的改良,铁道运输迅速在世界各地普及,美国也在19世纪初,各家铁路公司争相兴建铁路,并在1910年代发展到顶峰。这些纵横美国的铁路网极大地促进了美国的西部开发,也成为了很多居民的主要出行方式,很多城镇为了货物和人员运输,都依铁道而建,铁道枢纽也成了最蓬勃的地区。
美国货运铁路线路
随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州际高速公路网的形成,铁路货运量逐渐被卡车吞噬,客运也因为航空旅行的发展而减少。1970年,为了保证铁路客运运营,美国国会和时任总统尼克松决定成立“国家铁路客运公司”,由联邦政府和州政府资助运营,新成立的公司又被称为“美铁(Amtrak)”。因为美国铁路都是私有的,美铁只有东北走廊和其他少数地方拥有自己的铁道,其他的地方都是借用其他铁道公司的货运线路。客运车时常需要给铁道公司自己的货运火车让路,这也是长途客运火车总是晚点的原因。美铁客运铁路线路
美铁有45条线路,每条线路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和悠久历史。我这次乘坐的“新月号”列车每日在纽约的宾夕法尼亚车站和新奥尔良的联合车站之间运营,长度2216公里,运营时间约32小时,经过阿拉巴马州伯明翰、乔治亚州亚特兰大以及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等主要城市。“新月号”得名于终点站美国南部沿海城市“新奥尔良”,这座城市又被称为“新月城”。我在凌晨一点从格林斯伯勒上车,在火车上睡一觉后于早上八点到达亚特兰大。“新月号”的席位分三个等级,普通座、小卧室包厢和大卧室包厢,我坐的普通座。新月号列车
新月号线路图
新月号前身的南方铁道公司列车停靠在亚特兰大的历史相片(拍摄于1971年1月21日)
我本来可以从罗利火车站坐通勤火车前往格林斯伯勒,但是换乘时间太久,并且格林斯伯勒火车站提供免费停车,所以我就决定开车去坐火车。火车站在市中心,但晚上十一点多基本没有什么人。车站建于1927年,原本是南方铁道公司的车站,1979年弃用,2005年修缮后重新开放。车站还保留着上世纪初的文雅风韵,高大宽敞的候车厅的正前方是一个美国东部地图,检票处两侧是火车班次信息。候车厅旁边有写着餐厅、理发店等字样的房间,不过餐厅已经改成了小卖部,理发店也不像是还营业的样子。火车站的停车场免费,但是停车要从售票处拿停车证,并且还要向市政府报备。报备的方式也十分传统,在白天可以给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报姓名、车牌号、停留时间,晚上只能给市政厅写邮件发这些信息。从这个站上车的人不多,大概只有六七个人。火车进站前大概10分钟工作人员安排我们到月台候车。火车编组很短,只有两个柴油机火车头、三个普通座车厢、一个餐车、两个包厢车厢、一个行李车,总共九节。普通座没有固定座位,乘务员会按照目的地分配不同的车厢,乘客可以在车厢内找空位就坐。开车后,乘务员验票后会在行李架上插一张写着乘客目的地的小条来标记谁在哪里下车。普通座的车厢有点像个长途大巴,走廊每侧只有两个座位。因为已经是深夜,车厢灯光比较昏暗,只有微弱的走道灯亮着。车上人不多,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旁边没人的空座。火车座位体验要比飞机经济舱的体验强得多,腿部空间十分宽敞,双腿可以伸直,靠背也可以往后仰得很靠后,并且基本不用担心挤压后座的空间。每个座位前面有个小桌板,窗户底下有两个充电插头,使用笔记本电脑或者给电子产品充电都很方便。这不是我第一次坐着乘坐过夜火车,所以准备了旅行颈枕、耳塞、遮眼睛的帽子。普通座车厢离车头比较近,所以火车汽笛的声音还是比较响。车上睡觉还是比较舒服的,除了中间到站人上下车会被吵醒以外,我一直睡到了亚特兰大。这趟列车本来会经过亚特兰大一直开到新奥尔良,但是由于铁道检修,火车只开到亚特兰大,到新奥尔良的路段由大巴接驳。
亚特兰大火车站是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相比大多数火车站要小得多,只有一个银行营业厅大小的候车厅,但是有个小花园,在闹市中显得很恬静。乘过夜火车感觉像是坐红眼航班,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节省住酒店的钱。我在达美飞行博物馆淘宝和坐美国火车卧铺回程的经历将在下集继续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