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地铁5号线去旅行(三)——金山寺、沙滩公园

说到断桥，大家会想到杭州西湖十景之一的“断桥残雪”。其实，福州也有一座断桥，并且还位居福州西湖八景之一，名曰“洪桥夜泊”，这里的洪桥便是有着闽中断桥之称的洪山桥。

洪山桥位于福州城西，是西郊联结闽江两岸的交通要道。当年闽江上只有两座桥，一座是万寿桥，另一座就是现在的洪山古桥。“五虎阶前听法去，双虹水面渡人来”一诗句中的五虎，指的是闽江南岸的五虎山，双虹指的便是横跨闽江两岸的万寿桥和老洪山桥。

从地铁5号线A2出口出来，往北走十几米，就到了临闽江的横江路。这段的江面并不开阔，洪山桥就在不远的左前方，沿着这一段的江面走一走：

看到对面矗立的楼群，看到江中残断的桥墩，江面水流时急时缓，成群的白鹭飞起来了，星星点点，掠过桥墩，掠过水面，就像我此刻自由的灵魂，可以让一江的风都这么扑面而来。

看不远处的洪山桥，从宋代浮桥，明代石桥，到现今福州最美断桥，已历经千余年。一百多年前，连战的祖父连雅堂造访福州时，曾写过一首《洪山桥夜泊》：“扁舟荡荡水迢迢，双桨风轻趁晚潮。绝好洪山桥畔月，照人清梦可怜宵。”

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说起到洪山桥头买鱼是“很乡土，很高逼格”的事，白刀，黄甲，江鲢，都是野生的，吃了长筋骨，且大补。眼前的洪山桥畔，正有人在钓鱼，远远地抛出鱼饵，然后自如地坐在江边的石头台阶上，看江，看眼前奔流的江水。

美丽的地方，不需要推介，就是这么吸引住你的脚步，舍不得离开。闽江公园南园的位置为洪山桥以东到金山大桥，那天，就走了融侨观邸楼盘边的精华一段。

以前老是说，那里美得像安徒生笔下的童话小镇，其实，福州的许多地方比欧洲的童话小镇更开阔，更令人徜徉。冬末春初，树叶开始抽芽了，叶片是带着盈盈笑意的鹅黄和嫩绿，如星子闪耀在树梢。

走在闽江边，宜居的楼盘，修整得很有范儿的行道树，我想说，“中国传统园林很美，美出了士大夫的人生理想，但总觉得缺了啥。此刻明白了，是少了天地间山、水、风、云的自在旷达，我们今日能共享公园绿地，比起当年的富贵人家，不知幸福多少”。

再到农林大学对面的沙滩公园，这里被人誉为“福州最美的沙滩之一”，位于洪塘大桥两侧，西临乌龙江，与旗山隔江相望，与适才相比，这里的天地似乎更开阔了，随手一拍，都是可以做桌面背景的大片。不少人带了一块大垫布来，往草地上一铺，一躺，便拥有了整片天空。

我们啥都没准备，也这么很放松地四仰八叉地躺倒了，友人说，“她像一只晒肚皮的加菲猫”，我说，“我是一只翘起二郎腿的佩奇小猪”，而不远处，逆光拍摄的洪塘大桥就像我们小时候的玩具。

有人说这个沙滩公园是福州版的“马尔代夫”，还不够精彩，这儿有沙滩、湿地、草坪、芦苇丛、水杉林、观鸟屋、篮球场、沙滩排球场，尤其是洪塘大桥的桥墩段，自然景观和造桥工程的梦幻结合，若不是置身其中，你会以为到了某个时空交错处。

“只要心里有沙，哪里都是马尔代夫”，是呀，何必心心念念去云南大理吹风，只要有暖心的朋友、快乐的自己，福州很多地方都是治愈系胜地。

从沙滩公园沿江畔，可以一直走到金山寺对面的渡口，坐上拉纤式的船，摆渡过去。

小时候，因为爸爸的一位老友家住洪塘，我们经常去金山寺。那时候水域宽，是坐摇橹的小船过去的，常听大人说：金山寺很神奇，随水上涨，即使发大水，也从来没被淹没过。

这不就是《白蛇传》里“水漫金山”的金山寺吗？所以，在我小时的记忆中，老惦记着去金山寺找披着袈裟的凶巴巴的法海，看看他把许仙藏哪了。

直到不知长得多大的某一天，我终于知道，福州西郊洪塘的这座金山寺始建于宋代，原是江心的小石阜，因它的形状像石印浮于水面，有如镇江的金山寺，故曰“小金山”。

后来，我听到了神曲《法海你不懂爱》，看了李碧华的小说《青蛇》，才渐渐感悟到，雷峰塔镇住的不仅是白素贞的身，还有需要更深的修行才能释放的女性自重自爱的灵魂。而福州金山寺更吸引人的是怡怡斋、借借室的故事。

19世纪最著名的远东摄影家汤姆逊在他1873年的影集里收入了一座“被庙宇覆盖”的江心小岛。在他镜头下，江水澄平如镜，江心孤岛上木楼微掩一塔一树，恰如老僧入定。

这座金山寺虽不如镇江同名的那一座出名，但“波心矗立原无异，未必闽江让镇江”，胜之在静，在境。也由于汤姆逊的这张照片，洪塘金山寺拥有了国际知名度。

据资料记载，金山寺先有石塔，为五代时期建造的七级八角实心塔，由185块白梨石砌成，享有“闽江第一塔”美誉。宋代绍兴年间在塔的周围修建殿堂、左右厢房，才形成寺庙。

相传，金山寺所在的小岛是“浮塘金印”，是洪塘的官运所系，这座塔就是印把，有了塔，印才会完整。建塔成寺三百年后，洪塘人文荟萃，英才辈出。先是有兵部尚书、七省经略张经，后有状元、太子少保翁正春，更有“闽中十子之首”曹学佺（点此回顾，跟着地铁5号线去旅行（三）——洪塘。）

现存的金山寺建筑除塔以外，都是1934年后由民众捐资重建的，前为妈祖阁，中间耸立着金山塔，后面为大悲楼，楼前的左厢房为怡怡斋、右厢房为借借室。

明嘉靖年间，莆田学者林龙江（三一教创始人）曾在右厢房借居、著书，并为倭患中死难乡亲超度，因“普渡”用的器具都是向周边村民借来的，故他所居之所被称为“借借室”。

而“怡怡斋”是古时学子读书的地方，这间斗室先后走出了张经、翁正春、曹学佺等几十名进士、举人及大小官员。相传，金山寺西边的一棵古樟树为状元翁正春所植，至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称“状元树”。

看到了这棵古樟树，二十多米高，双人方可合抱，离地三米高又生一横枝把两岐相连、抱紧，故此树又称“连理树”，常有人来此抚摸阴阳树干求姻缘。如今，更有众多学子来此祈求金榜题名，树干上红色的祈福带系得是密密匝匝，映衬着南边香火很旺的文殊殿。

“怡怡斋”、“借借室”，念起来，不但顺口，还顺心。此“金山寺”非彼“金山寺”，福州的金山寺，带有更多入世的色彩，从妈祖阁到文殊殿，到大悲楼，在心思澄明间焚香叩拜出了更多自渡的力量，如千百年来屹立水中不倒的金山塔，正念、善念，是这洪塘渡口脉脉一水间供奉起的大爱大愿。

著名文学家郁达夫钟爱闽江上的风景，他曾将闽江比作中国的莱茵河：“扬子江没有她的绿，富春江不及她的曲，珠江比不上她的静。”他曾和妻子王映霞雇一只小舟，溯闽江而上，然后在洪山桥上岸，去义心楼用餐。

而当年洪塘桥畔的义心楼，以善烹“贴沙鱼”闻名。这“贴沙鱼”贴近沙滩繁殖生长，以洪山桥、淮安、洪塘一带的最为肥美，俗称“半边鱼”。

现今，义心楼已不复存在，洪山古桥只余几个大桥墩，但江水依旧，倒映着洪塘渡口不变的夕阳余晖，此情此景，想起林森先生在金山寺的题字，“是最胜处”，我一介凡夫俗子，享清风明月，也不枉明白：最是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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